精灵好看的紫眸不再散发着光泽,而是灰蒙蒙的一片。她的左眼在被自己接回来之际已经血肉模糊,被纱布层层包裹着,而右眼却也像是失明了一般,无神的看着前方。
“怎么醒了?”宫苑汐轻声问道,连她自己都没发现,她的声音是那么轻柔。
“被疼醒的,已经习惯了。”宫洛依说着,把头向前挪了挪,似乎在寻找什么,察觉到她的动作,宫苑汐急忙伸手摸住她的脸,以防止她再乱动。
“我本以为,我的身体应很凉了,只是汐的手比我还冷。童夜臻之前总是假装你的声音在骗我,她以为我看不到了,就会把她当成你。可我很厉害,每次都能揭穿她。”
“恩。”
听宫洛依用自豪的语气说着,宫苑汐收回手,改为用力的抓住身下的床单,她觉得心里的铁壁正在一层层的剥落,那种过分的酸疼让她难以喘息,就好像有人用生锈的刀子反复撕磨着她的心,一下,又一下。不给她个痛快,只能让她跌进永恒无际的痛苦里。
“汐,你并不会对童夜臻怎样,是吗?”精灵此刻的精神似乎很好,即便她的身体状况没有好转,却可以完整的说出一句话。可她如此反常的状态反而让宫苑汐更加担心,回光返照这一说,绝不是空穴来风。
“别说这些,你该休息。”宫苑汐说完,将薄被盖在宫洛依身上,看着她垂落在床上的断尾,急忙别过头,不忍再看。
“别走…我刚刚感觉到你的气息,拼命的让自己醒过来…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。我知道童夜臻对你有用处,我不会把她怎样…我想你相信我…可我…还是很想报复她。”渐渐的,宫洛依说话变得语无伦次,却始终不肯停下来,看着她的嘴角溢出鲜血,宫苑汐捂住她的嘴,轻轻抚摸她的头。见精灵眨了眨眼睛,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再度昏睡过去,宫苑汐用力呼吸着,再也无法留在这个房间多一秒,快步走了出去。
走廊空无一人,更没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宫洛依的房间门口。才刚刚关上房门,宫苑汐便像是被抽走所有绳子的木偶一般跌坐在地上。泪水顺着眼眶滑落,不是泪珠也不是泪滴,而是真正的一串串水流。宫苑汐哭的没有形象,甚至可以用丑来形容。她就像个被夺走了最重要宝物的孩子,她用力的敲打着地面,抓着自己的头发,将眼泪和鼻水擦在衣服上。
她压抑了太久,也忍了太久。宫苑汐从不知道要做一件事或把某种关系维持下去有多难。正如宫洛依所说的那样,她无法对童夜臻下杀手,因为童夜臻是宫家不可或缺的人,同样的,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,无法介怀和宫洛依之前的一切。
宫苑汐恨透了这般无能的自己,她自暴自弃,她拍着自己的脸,想打醒这个叫做宫苑汐的笨蛋。可是,她现在除了哭什么都不想做。只要想到宫洛依还躺在床上,失去了所有她作为精灵引以为傲的事物,宫苑汐就觉得自己罪该万死。
她没资格替宫洛依做下放过童夜臻的决定,可宫洛依却已经先一步给了觉悟。哭的太久,哭的太累,哭的大脑都在嗡嗡作响,可宫苑汐却从没有一刻如此清醒。她用凉水冲洗着脸颊,重新回到宫洛依的房间里。看着精灵疲惫昏迷的样子,也跟着上了床,把她抱入怀中。
“抱歉,我该早点回来的,也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