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或者是因为与陈长生相处的时间长了,徐有容很快便明白了他想问什么。
——如果没有陈长生,你也会成为那样的人吗?
“也许我会成为那样的人,毕竟我是娘娘教出来的。”
徐有容想了想,说道:“不过没有谁知道真实的答案,因为……他已经出现了。”
说这句话的时候,她一直保持着微笑,看似很平静,但实际上隐着一抹羞意,尤其是说到后半段的时候。
余人微微一笑,有些欣慰。
……
……
今天是国教使团回到京都的第二天。
在这短暂的一天里,徐有容见了几个很重要的人物,夜深时又来到了皇宫里,与年轻的皇帝陛下相见。
当这场夜谈渐渐进入正题的时候,她白天见到的第一个人,已经去往了数百里之外。
八匹品种最优良的龙骧马疲惫地低着头,眼前的清水与豆饼完全无法引起它们的任何兴趣,豆般大小的汗珠不停从它们油光十足的皮肤里溢出,摔落到地面上,很快便被街巷间的寒风吹成了冰渣。
按道理来说,洛阳应该要比京都温暖些,但不知道为什么,今年的洛阳却冷的有些出奇。
陈留王看着夜色里的街道,想着三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那场道法大战,生出有些古怪的感觉。
在国教学院与徐有容见面后,他便离开了京都,向着洛阳而来。
直至进入这座大周最富盛名的繁华都市,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来的太快了些。
侍从递过来热毛巾,陈留王没有理会,只是沉默看着眼前这座道观。
这座道观便是著名的长春观。
一名青衣道人走了出来,向他道了声辛苦,引着他向道观里走去。
陈留王驱散那些念头,脚步平稳前行。
这时候徐有容应该已经进了皇宫,道观里的那位想来也已经知道了。
对他来说,这是很好的机会,或者说很好的切入点。
来到长春观深处一座看似简陋的经房外,那名青衣道人悄无声息地退走,只剩下了他一个人。
陈留王深吸了口气,让自己更加平静,推开了经房紧闭的木门。
商行舟在屋里整理医案,神情非常专注。
这位人族最有权势的强者,这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最普通、但确定是最狂热的医者。
陈留王走到书案前,借着夜明珠的光线看清楚了纸上几样药材的名字。
他眼神微凝,心想如果自己没有看错,也没有记错,按照唐家的分析,这几样药材应该是用来炼制朱砂丹的。
难道朝廷准备用这种方法来削弱陈长生的声望?
商行舟没有对他做任何解释,安静而专注地写着医案,甚至就像是不知道他的到来。
陈留王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是很多,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与停顿,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。
连夜奔波数百年,从京都直至长安,他就是想要对商行舟说出那些话,虽然一共也不过是几句话。
“陛下是圣后娘娘的亲生儿子。”
陈留王看着商行舟说道:“而我也是太宗皇帝的子孙。”
听到这句话,商行舟的视线终于离开了书案,落在了他的脸上。
商行舟没有隐藏自己的欣赏,虽然他更多的是欣赏陈留王的这种态度。
“徐有容入皇宫,应该是准备与陛下联盟。”
陈留王说道:“很明显,她是在发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