努尔曼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:“你要找一个历史老师,可是伊斯塔尼亚有很多出色的学者,至于那个外来者,我看并不怎么合适。”
“可我就喜欢姬塔小姐。”
“……这个,她还没拿到银之塔的学士学位吧?”
“这很重要吗,父亲?”
“这个……也不重要,好了,随你去了,”努尔曼叹了口气:“但今天你必须先去休息了,眼下这地方也不适合你再呆,虽然内城很安全,可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。”
“那我更要和父亲在一起了。”
“拉瓦莉。”
少女嘻嘻一笑:“好了好了,我知道了,那我先去睡了,父亲大人,晚安,愿安卓玛与您同在。”
努尔曼轻轻点了点头,但又叫住她:“等一下,拉瓦莉。”
“怎么了,父亲?”
“是这样的,内城中有一位客人,我让她……”
拉瓦莉眨巴眨巴眼睛,有点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父亲。
而这位千金离开之后,那个中年秘术士才重新回到这边,这一次他又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:
“犯人被救走了。”
努尔曼皱了一下眉头:“怎么回事,你们不是说他们不是刚到了兵营么?”
“他们可能分兵了。”
“但你们说过,对方实力有限,分兵之后怎么能救得走剩下的人?”
“他们中有几个极为厉害的家伙。”
努尔曼摇了摇头:“他们的施法者才刚刚被救走,剩下的人当中哪有什么厉害的家伙。”
中年秘术士的脸色顿时有些窘迫,他之前夸下海口,但没想到事情根本没如同他预料之中一样发展。对方非但没有逃离这座要塞,也没和他想象之中一样束手就擒,反而向着内庭进发了——这大胆的举动不止是他,甚至连眼前这位总督大人都有些出乎预料之外。
但这预料之外的举动,自然也搞得他们措不及防。事实正和方鸻预料之中差不多,秘术士们把兵力集中在外围区域一线,只防备他们向外逃走,而没考虑过向内的情况。他们一旦突破那层防线之后,就处处占先,处处出乎秘术士们预料之外,让对方手忙脚乱。
中年秘术士其实这一次是来请求努尔曼支援的。
眼下守殿骑士与外围的守卫已经全部被他们派了出去,但在信息混乱、无法确定对方具体位置的情况下,在这座错综复杂的要塞之中,他们手头这点兵力根本是杯水车薪。眼下只有将驻扎于内城的两千多士兵与骑士调动起来——不,甚至不需要那么多人,只要三分之一的人手动起来,就足以用拉网的方式,将那些可恶的老鼠给找出来。
但要动用这些名义上属于沙之王的军队,这座城堡之中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权力,那就是这位总督大人了。
“内城的兵力绝对不能动。”
努尔曼当然清楚对方的想法,直接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对方非分之想,努尔曼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,反正绝不是陪这些术士瞎胡闹。虽然他也清楚,这可能真如对方所言只是一场意外,外面那些‘老鼠’也并不会真正对贝因要塞有什么想法。
但他可不会冒这个险。
不过看在盟友的面子上,他还是没有把话说死。努尔曼想了一下,答道:“不过负责到内城与内庭之间防守与巡逻的士兵,大约有一百多人,我可以把这些人暂时交给你们。这是我最后可以帮得上的忙了,而且要冒着减弱内城防守力量的风险,要是你们还没办法的话,就自己想办法去与陛下交代吧。”
中年秘术士的脸色有点难看。
但他也明白这是对方可以做的最后的妥协了,一百多人杯水车薪,但总好过没有,他点了点头,还是表示了感谢。
努尔曼看他的样子,不由提醒了一句:“小心内城的方向,他们可能还会继续深入。”
“不可能的,”中年人摇了摇头:“不可能的,他们前往内庭只是为了救人而已,我只是错误地估计了这些人的狂妄与决心,但继续深入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。对了,我还有一个要求,总督大人。”
努尔曼看着对方,像是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一样,答道:“我可以把她交给你们,但你们最好是保证她的安全,而且只有一晚上时间。”
中年人连忙点点头:“放心好了,他们也只剩下这个同伴没有救走,只要她还在我们手上,我们总能抓住对方的马脚的。”
“但愿如此。”
老实说,努尔曼并不看好对方这个计划,不过他也不想干涉什么,只淡淡地点了点头。同时他有点头痛,自己应该怎么去和女儿解释这件事情,才刚刚答应了对方,就把她的‘历史老师’给送去当诱饵。
要是一切顺利还好,可要人真给救走了的话,他也只能出手了。
“万分感谢。”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,中年秘术士这才终于拉下面子,真心实意地道了一句谢。
他其实倒不担心怎么与沙之王交代,而更担心闹出这么大乱子,怎么与艾本尼大人交代。
……
方鸻花了一点时间,来与洛羽与箱子二人交代清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,他对自己人当然用不着隐瞒,把关于秘术士、这位贝因城主与沙之王可能的关系也说了出来。洛羽听完之后,不由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:
“这么说来,沙之王巴巴尔坦和大公主殿下的目的,似乎有些冲突?”
方鸻有些沉默不语,这其实正是他疑惑的地方。当然,前提是德兰没有骗他,但对方似乎也没有理由骗他一个陌生人,而且不久之前他从那两个仆人处听来的那些信息,似乎也隐隐指向了这么一个可能性。
“你们有什么想法?”
他看向洛羽,他之所以向两人提出这个问题,其实就是为了集思广益,看看洛羽他们能不能找出一些自己没能察觉的地方。不过主要是洛羽,他还不至于指望箱子这家伙可以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。
想及此,方鸻有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眼睛红红,额头也红红的中二少年,而后者板着一张脸,全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。
“其实我倒觉得很简单,”让方鸻没想到的是,箱子看他目光扫过来,竟然主动开口道:“这就是一个阴谋,或许那位公主殿下一开始就没告诉我们实情,说不定正是沙之王巴巴尔坦谋划的这一切,命令手下袭击并杀害了她的生母也不一定。”
“所以两者反目成仇,这么多年来公主殿下一直没有放弃调查自己生母的真正死因,而终于让她从一些走私商人身上找到了些许线索。但在这个紧要的关头,沙之王巴巴尔坦指示秘术士,先一步将这些商人灭口。”
“而我们正好撞上了这件事。”
箱子咂吧咂吧嘴,最后补充了一句:“所以就这么简单。”那淡然的神情好像是在证明一道数学题,并在最后写下‘证明完毕’一样。
方鸻有点惊奇地看着这个家伙,用一种关爱弱智儿童的语气问道:“所以说,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么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的?”
“这是杀手的直觉,”中二少年神秘兮兮地答道:“只有杀手才能理解杀手,哎哟——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