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明媚的眸光，先在徐玄身上逗留较长时间，最后在乐峰脸上停顿一瞬，显出几分惭愧歉意。

徐玄突然发现，这一刻的杨小倩，完全看不透。

自当初进入仙门之刻，他便发觉，对方颇有心计，且能很快适应勾心斗角的仙门底层生活。

“希望诸位，念在往日之情，答应我一个要求。”

杨小倩笑靥如花，取出一口寒光森森的水晶利剑，挡在东方霸身前。

“不行！其他人可以考虑，东方霸绝对不能饶恕。”

张峰斩金截铁的道。

杨小倩并不答复，银牙一咬，手中水晶利剑，蓦地一个回转，刺进了东方霸的心脏。

噗！

鲜血四溅，东方霸被一剑穿心！

“你……”

东方霸望着近在咫尺的佳人，身体僵颤，难以置信。

徐玄等人，一脸惊愕。

“如果没有我的照料，东方霸恐怕坚持不到现在。一直以来，我都有一个愿望，那就是让东方霸对我真正动情，然后……再亲手杀死这个畜生！”

杨小倩的眼眸里，透着一丝血红，一脸刻骨铭心的恨意。

“为什么连你都……”

东方霸一脸痛苦挣扎，他突然发现，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，就是一个悲哀。

在临死前，他原本以为，自己看清了一切。

可是不曾预料，连一直在身边照料、不离不弃的女人，会在最后一刻背叛。

在必将一死的前夕，这种伤痛，远胜过肉体的痛苦和对死亡的恐惧。

“可是，一直以来，你对我身怀戒心。直到最后一刻，我终于如愿以偿。”

杨小倩露出一丝惨然笑意。

众人闻言，一阵沉默。

在对杨小倩产生怜悯的同时，心头一寒。

这女人实在太可怕了！

杨小倩当年背叛，投靠东方家，一直忠心耿耿，对东方霸也是百般体贴照顾，以消除对方和东方家的戒心。

而这一切一切，最终只为找机会背叛，并亲手杀死东方霸。

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，东方霸终于对杨小倩动情，感到真正的温暖，哪怕死，也不足惜。

可是，最后的背叛，让东方霸的心彻底破碎。

嗤噗噗……

杨小倩的水晶利剑，又狠狠在东方霸身上一阵疯狂的割砍，咬牙切齿的道：“当年覆灭风羽门的仇，我从未忘记。从你威胁我的家族和父母亲人那一刻开始，我就有了这个计划。今日的恶果，皆是你咎由自取！”

“啊……”

东方霸在连连惨叫声中，终于气绝身亡。

昔日黄龙灵城，一代恶霸少主，直至今日，终于死于仇家之手，死于自己的女人背叛。

徐玄等人，只是在默默看着，没有插手。

这些年，杨小倩所受的折磨和委屈，超过任何人。

她天生丽质，可时运不佳，进入仙门，被万福山算计，为了生存，与乐峰相恋，最后宗门被灭，她原本将走上复仇之路，可是竟被仇人控制父母亲人……

“小倩！”

乐峰眼眶里一片湿润，神情复杂，悲痛、惭愧、自责……

他来到杨小倩身旁，想伸手安抚昔日的恋人。

“乐师兄，我是一个叛徒，一个真正的蛇蝎女人，你真的肯原谅我？”

杨小倩自嘲一笑。

“这一切，都并非你的错，相信昔日的同门，都会原谅你。”

乐峰抓住她的手，一脸悲痛和怜爱。

“谢谢。”

杨小倩嫣然一笑，明媚如花，却挣脱了乐峰的手，“我看透了这尘世，看透了人世间的勾心斗角，心已经累了。如果你们不愿意杀死我这个敌人叛徒，我将遁出空门，削发为尼。”

这一刻，杨小倩的眼睛里，含着笑容，却是一片明净，不带一丝感情色彩。

乐峰看了她许久，眼前的女子，一片平和的笑，并不畏惧生死，也不在意眼前一切。

“保重！”

乐峰深吸一口气，闭上眼睛。

“放她走！”

沉默许久的徐玄，终于发话。

随着他一声发话，再没有人敢拦杨小倩。

昔日星羽山一脉的人，徐玄，聂寒，乐峰，俞琴，都默默注视杨小倩离开。

那倩影走出几十步，豁然回首，笑靥如花，明媚如春，目光明净空澈，回眸，望了徐玄一眼。

仅仅回眸一刹，杨小倩再无任何挂念，化作一道淡青色的遁光，融入天际，那逝去的方向，仿佛能看到一只半透明的瑰丽蝴蝶，冉冉升华。

徐玄心神一震，那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，没有爱，也没有恨，却让他了解太多，体悟太多，那种感觉，无法用语言形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