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说最开始叶苏的那一剑,在青峡之前点燃了一个小太阳,那么此时青峡之前,仿佛生出了一轮真正的太阳,无穷的光与热向着原野间喷洒!
这是一个怎样炫丽的画面。
看到这个画面的人,该是怎样的心旌摇曳。
遗憾的是。就像夫子在荒原斩神一般,因为光线太过炽烈,这幕画面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到。
柳白能够看见。
叶红鱼也能够看见。
她在神辇里一直沉默,低着头,似乎并不关心青峡处的局势。
此时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……一片光明中,君陌手中的铁剑继续下压。
一声轻嘶,叶苏背上的剑鞘被撕开了一道破口。
叶苏神情漠然,手中的木剑继续前行。
木剑一寸一寸缩短。一部分进入君陌的胸膛。更多的碎成最细微的粉末,然后剧烈燃烧起来,就像是蜡烛一般。
现在的局面,就是看铁剑先破帆,还是木剑先破甲。
蜡炬终究要成灰。
燃烧的木剑越来越短,却依然没有破开君陌身上的盔甲。
炽烈的光线中。叶苏的脸变得仿佛透明一般,依然没有任何表情。
他继续向前递剑。
直至最后,只剩了一个剑柄。一个光秃秃的剑柄。
一声清啸,叶苏一掌拍下,把整个剑柄拍进了君陌的胸膛!
以前。他的木剑没有剑柄,也没有剑鞘。
现在他的剑有柄,也有鞘。
因为这些年来,他的修行一直是在后退。
他在后退着前进。
从万剑到一剑,从看破到不看。从世外到世间。
但今天这场战斗,他却一直在前进,没有一步后退。
他的剑鞘,是在尘世里所悟的牵绊。
他的剑柄,是他在剑道上的全部精神。
他用剑鞘束缚住铁剑的锋芒,然后把所有的剑意拍进君陌的胸膛……君陌这些年的修行,就像他的铁剑一样简单。
前进,前进,再前进。
有进无退,有去不回,他向着一座座高峰前进。
就在叶苏把剑柄拍进他胸膛时,他却忽然松开了剑柄。
铁剑太宽太直,如他的眉,不容于世,亦不容于鞘。
至少在短时间内,他无法破开叶苏的鞘。
就像解题一样,那么他便不再破。
他松开剑柄,在修行生涯里第一次做出了让步。
但他的左脚,却在满天光明中,向前踏了一步。
他的右手紧握成拳,于秋风中握住无限光明,砸向叶苏……一往无前的君陌,第一次让步。
以退为进的叶苏,绝然地前进。
两名修行界的绝世天才,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里,竟是不约而同,选择了对方最擅长的手段,却不知谁会获得最终的胜利……当剑柄没进焦黑色的盔甲后。
整个原野间,都响起了一道撕裂的声音。
仿佛是天空被谁撕开了。
君陌的盔甲没有什么变化,上面残留着一些极细的木屑。
他的身后却是荡起了一道极为恐怖的剑意。
那道剑意直刺青峡,在崖壁上刺出了一道深不知多少里的剑洞!
只是剑意溢出,便有如此惊人的威力。
当面承受全部剑意的君陌,又该如何?
几乎同时。
君陌的拳头,也落到了叶苏的身上。
他的拳头里握着无限光明,那都是青峡前的天地元气。
而这些天地元气里,充斥着难以想象数量的剑意。
铁剑的剑意,甚至有叶苏自已的剑意。
君陌松开了铁剑,然后握住了无数把剑。
当他的拳头落在叶苏身上,便有万把剑落在了叶苏的身上。
春风拂柳,细叶落水。
朝阳初生,湖泛金光。
凛冬雪湖,狂风如刀……青峡前,安静无声。
无数双目光重新落在那处,紧张不安地看着那两个对面而站的人。
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。
叶苏忽然咳了起来,素色的衣衫上出现了无数道细密的血口。
他看着君陌,感慨说道:“如果你没有这身盔甲,我不见得输。”
“世间没有如果。”
君陌的脸上没有任何得胜的喜悦,淡然说道:“如果你要说如果,那么如果我无甲你无鞘,我赢。如果你无剑我无剑,我赢。”
“如果是十八年前,我赢。如果是十八年后,还是我赢。”
他最后说道:“所以不管怎么说,都是我赢……没有如果,明天见。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