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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碧回来之后,忙着拜访几家富户,毕竟已经六七年没有回来了,人脉还是要联系的。他以六品致仕,身上还有四品的虚衔,这样的身份在京城也就比平民强点儿,在这紫陵县确是上上等的。
忙中抽闲,冷碧还细细查看了账本,又派人密切走访,仔细盘查,结果,居然没有人贪污受贿!
冷碧表示伐开心,他还希望上演杀鸡儆猴的剧本呢,结果鸡和猴都这么安分,让他的刀怎么落得下去啊。
冷碧也不想想,以他御下的手段,要是连几个管事、佃户都管不住,那他几辈子不是白活了。
期待的剧本没有上演,冷碧就只能演一出大团圆了。以新任女主人的名义,对给留守的仆人多发了一年的月钱,又把佃户的租子降低了一成,今年冷碧只取两层。这个消息一出,念佛的人无数。以前有几个仆人看着别家奴才趁着主家不在,就拼命捞钱,还眼热不已,如今,平衡了。只要你好好干,主子是不会忘了的。耍手段捞来的钱花着,可不如他们安然;且说不得哪天就被主家发现,一家子发卖了事了。
然后,接下来的日子,冷碧除了引导自己的新婚妻子熟悉环境家务,就是四处游山玩水了。他对大山有一种特殊的情节,可能是第一世在山里长大的原因,每次有了银子,都要买下几座山,他就喜欢那样的环境。
冷碧每天周游,或命巾车,或棹孤舟,一派悠闲之态。
打断他这样悠闲的是一个好消息,万氏有孕。
冷碧今年才十七岁,算是几辈子当爹最早的,虽然他已经没有了第一次当爹是的欣喜若狂,但还是十分高兴的。
现在,他也不到处乱跑了,一心窝在家里做胎教,或者给孩子做一屋子的玩具。万氏的奶嬷嬷刚开始还暗嘀咕姑爷听到小姐怀孕的消息太冷淡,如今却苦笑不得的给万氏回禀,让万氏劝劝,这孩子出来还有七八个月呢,姑爷已经把他七八岁要玩儿的玩具都做出来了。
“让他去吧,这是高兴得疯魔了吧。”万氏笑道。
冷碧家中本来就他一根独苗,没有婆婆来给儿子塞人,给儿媳妇添堵,冷碧也是个管得住自己的。万氏心情愉悦,营养充足,怀胎十月、瓜熟蒂落,给冷家诞下了一个大胖小子,冷碧当场起名叫冷浩。是原身的没有长成的嫡长子的名字,也算圆原身的愿望,给自己加分。冷碧可一点儿都不忌讳,天下叫冷浩的千千万,可在自己眼皮子下养着的这个,一定能健康长大,出人头地。
小孩子生出来,冷碧更是事必躬亲,连友人相邀都不出门,一心围着儿子转,连万氏都退了一射之地。
“我倒是失宠了。”万氏笑着和奶嬷嬷玩笑。
“我的好小姐,都多大的人了,还吃我们小少爷的醋呢。”奶嬷嬷笑应。
“瞧瞧,这张口闭口你家小少爷,我在嬷嬷这儿也不如那小子受欢迎了。”万氏打趣道。
孩子生出来了就要教养啊,冷碧觉得凭自己这些年积德行善的功德,他怎么可能没有儿子?不对,差点儿被原身洗脑了,功德和儿子有什么关系,他的儿子无论如何都能健康成长才对。
冷碧每天窝在家里带孩子,比万氏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还时不时指手画脚万氏对儿子的养育方法,把万氏给烦的。好不容易,戴建民要去保定府上任,路过紫陵县,万氏迫不及待的把冷碧给踢出家门了。
戴建民到紫陵县郊外的时候,冷碧已经在十里亭等着了。戴建民骑马奔行几步,下马上前拍拍冷碧的肩膀道:“好兄弟,就知道你讲义气,这么早就来等着我了。”戴建民看桌上的茶果已经吃掉许多了。
“好好一个儒生,别学绿林大盗好不好,粗鲁!”冷碧嫌弃道,也不知道戴建民的风格怎么成了这样,画风越来越奇怪。
“娘气!”戴建民反唇相讥,不会欣赏他豪爽的家伙。
冷碧直接把桌上没有动过的豌豆黄端走,戴建民一看就知道这是给他准别的,冷碧只爱吃咸口的点心。
“大人,我错了,您这是文质彬彬、风度翩翩。”戴建民讨饶道。所以说冷碧和戴建民合得来呢,这个时候,很少有戴建民这样欣赏幽默风格的人。
“真够义气,这么早就来等我,还给我带了点心。”戴建民一口一个,吃得痛快。
“点心是万氏备的,我是被赶出家门的。”冷碧淡定道。
戴建民差点儿被噎住,好不容易喘过气来,道:“你红杏出墙,不是,你纳妾养外室了。”
冷碧瞄了他一眼,戴建民发誓他在冷碧的眼里看到了“蠢货”两个字。“她嫌我在家里时间太长了。”
“不会啊,我记得你最喜欢往外跑了。”这说的是在京城的时候,冷碧那其实不叫爱往外跑,而是到处去收集孤本去了,他这个天下不知道游览了好几遍,早就看的不想看了。可是那些书籍可是散落在各地,比如佛经都在护国寺,护国寺又在京郊,他不往京郊跑,又去哪儿找书。所以才给人一种他唉到处跑,休沐日都不得闲的印象。
“我在家陪儿子呢。”
“嗯,这我知道,你儿子快满周岁了吧。”好友喜得贵子的消息还还送了贺礼的,当然清楚。
“嗯,下个月,你是赶不上了。”冷碧道,官员赴任都有期限的。
“那弟妹为何嫌弃你?”
“我怎么知道。”冷碧无辜道。
在他们身后伺候的小厮白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他是第一批在冷碧身边伺候的,如今已经是冷碧的长随了,日后准备接老管家的班的人,平日和主子相处,也要大方些。
戴建民也是认识冷碧身边熟人的,道:“白鹤笑了,可知原因?”
“回戴老爷的话,我家老爷已经三个月未出过府门一步了。”白鹤笑答。
“啊,你怎么……在家养病呢?”戴建民奇怪道。
“都说了在家陪儿子!”冷碧羞怒道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哎哟,哎哟,爷可是捡到笑话了。你说你一个大男人,三个月不出府门一步,比闺阁小姐还闺阁小姐,怪不得弟妹嫌弃你。哟喂,笑死我了。”戴建民拍着十里亭的桌子仰身大笑,跟在他身后的仆从也是满含笑意。
“白鹤,走了,让你家戴爷指着这笑话过夜吧。”冷碧袖子一甩,就上了马车,戴建民在后面笑得几乎岔气,还是奴才扶着上了马车,跟着走了。一路上都是不是听到戴建民嚣张的笑声,冷碧真是恨不得不招待他。
到了冷府,戴建民也缓过来了,装模作样的见过了万氏,万氏把他们安排在东边的客院里。
冷碧还是忍不住,晚上去和戴建民夜谈。
冷碧进门,戴建民好似早有准备一般,茶都准备好了,见冷碧进来,直接把茶给他倒上。
“你怎么出京了?嫂子呢?到保定府任职几年?带的人够吗?”
“你这么一问一长串,让我怎么答。”戴建民打趣道,押了一口茶,道:“你知,我是二子,家中人脉本就是大哥的,日后待老爷太太仙去,也是分家另过的人物,自然要多为长远打算。”
“可是你大哥……”
“不关大哥的事。”戴建民苦涩一笑,道:“从前,我走出门去,人们总说戴家二爷如何如何了得,我明知这其中有敬畏戴家声威的意思,可还是经不住沾沾自喜。如今我们几兄弟年纪大了,走出门去,人家说起我已经是戴大人了。如今能代表戴家的只是我大哥,家中也事事以他为先。我本没有争权夺利之心,可看着父母如此区别对待,还是心中不快。”
“掌大印,挑重担。以你这么跳脱的性子,真能受得住戴家家主的束缚吗?这样一想,不就是了。”
“你劝人的本事倒没退步。”戴建民微微一笑。
“这是自然,已经没有官职了,只能靠嘴皮子吃饭了。”
“嘴皮子?你想谋个师爷幕僚之类的,还是想开坛授课?”戴建民好奇道。
“戴大人,说你的事情呢,别转移话题。”冷碧道。
“还不是你先跳起来的话由子,哼!”戴建民顺势说回自己的情况:“我本也想通了,因此才谋了外放。在京中清贵,可也是苦熬,和故纸堆打交道,我可不想熬上几十年升官了,却让自己变得一身陈腐味儿。”
“外放也好,保定府条件不错。你一心想做事,牧守一方、临民治事,也比在京中痛快多了,更和你的脾胃。”